金光布袋戏是一个充满牺牲语境的故事,从史艳文的牺牲到默苍离的牺牲,英雄主义在这个舞台上书写着它的辉煌,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崇高情怀成就一个个宏大叙事。可是从默苍离开始,编剧开始思考英雄主义的合理内涵,从考察英雄主义通常依托的功利主义开始,揭示出功利主义可能存在的逻辑困境之后发现,标准的丧失使得原本深信不疑的行为正当性出现危机,续而发现的就是历史的正当性并不能带给当下更多的启示,观众所关注的根本就不是一种理念是否具有意义,观众所希望看到的是剧中人在理念的驱动下追寻意义的过程。所以雁王说:“那不是意义,而是需要。每一个英雄故事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谁?是英雄吗?错了,是我。” 在西西弗的神话中,西西弗为什么推石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往返重复的过程中西西弗所挑选的说“不”的姿态在彰显着他的存在,推石头的动机是我们曾经可能追寻的意义,但这个意义并不存在,像魔王子反复强调着世界的荒诞一样,雁王也不厌其烦的否定着意义和各人的信念,当我们丧失了谈论意义和信念的可能时,我们如何证明自己存在? 加缪的答案是反抗,因为一旦进行反抗那就意味着你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就是区分你与世界的分界线,而反抗,喻示着必须存在一个对立物,一个挫折,像西西弗的石头,那对他似乎是个折磨,可离开这块石头,我们就无所分辨西西弗了,故而,雁王认为这个对立物不是意义,是彰显本身的需要。 这样看来,雁王中二病一样的到处制造英雄的搅局行为其实有两层含义: 其一是逼迫众人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牺牲自己,让他人感同身受功利主义或者说英雄主义把人作为计算个体的不合理之处,向他师尊展示默式哲学的缺陷; 其二是如同魔王子一样,扮演一个非理性的挫折的存在,企图引导众人认识到世界非理性、无意义的荒诞境地,并籍由在对他的反抗中,摆脱对命运、理念这些曾经坚定不移观念的逆来顺受的处境。 加缪在《反抗者》中有一段描写反抗者的论述,或许可以作为雁王的写照——“他在支离破碎的世界上揭竿而起,要求世界的一致性。他以自己身上的正义原则去反对非正义原则,他看到世界上的不公正比比皆是。他最初所要求的不过是解决这一矛盾,若有能力,则让正义主宰世界。若非如此,倘若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干脆让非正义弥漫世界。” |